黑河 | 死亡与新生阅读:12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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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时间:2023-02-04
出行天数:2 天
人均:800RMB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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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从
哈尔滨
出发,跨过通肯河,就进入了
黑河
地界。时间是深夜1点,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列车继续在莽原上奔驰,等天大亮,才在停在了
黑河
站。火车站外里三层外三层挤着揽客的司机。我上了离我最近的那辆。司机不太爱说话,即使和他攀谈,他的回复也是十分简洁。当时我想,
东北
人也许不都是那么热情。
(结冰的火车门)
行程安排
2月4日 早晨 抵达
黑河
,参观
黑河
博物馆
早餐 面包糊弄
2月4日 下午 参观
腾冲
公园,瑷珲历史纪念馆
黑河
商会分馆,
黑河
砂金陈列馆
午餐 一口香汤包,51元,严重超量。实际30元足矣,低估了
东北
的菜量
2月4日 晚上 江边漫步
晚餐 列娜餐厅大啖俄式大肉串,99元
2月5日 早晨 前往瑷珲,观看瑷珲古城上元节活动,参观瑷珲历史纪念馆
早餐 面包糊弄
2月5日 下午 试图参观旅俄华侨纪念馆,但失败,因为元宵节馆员提前下班了
午餐 瑷珲古城小烤串儿 ,2元一串爽吃
2月5日 晚上 观看元宵节焰火晚会
晚餐 德
洛克
餐厅,87元
2月6日 早晨 离开爱辉区,前往
北安
市
早餐 酒店早餐
2月6日 下午 离开
北安
市,前往
齐齐哈尔
午餐
北安
汽车站对面的
兰州
拉面,10元
宿:欧陆风情假日酒店
服装:
哈尔滨
服装的加强版,始终穿着加绒冲锋衣内胆和薄秋裤,帽子也不能摘。-20℃以上都还行,日落后-22℃—— -25℃可以站着坚持一段时间(看烟花),但日出后-29℃那段最冷的时间必须要不停移动,就这样胳膊和脖子里面还是冷。不是不能扛,但最好要去室内取暖。
一个人的博物馆之旅
从酒店到博物馆有两里地,在-26℃的爱辉,这个距离更适合公共交通工具。然而,乘出租的过程中我就注意到,城市中似乎没有公交车,或者运行中的车少得可怜。无论是哪种情况,比起在站牌旁边表演“等待戈多”,还是腿着更不至于冻傻。
黑龙江公园
(对岸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市)
黑河
博物馆虽然挂着城市名,但却只布置了专题展——历史展交给了30公里外的瑷珲。博物馆的灯都熄着,我走到哪里,馆员才会帮我打开。因为是唯一的游客,我就和馆员一边走一边聊天。一层是
俄罗斯
油画展。馆员告诉我,2020年以前的
黑河
,街上的
俄罗斯
人数不胜数,恨不得五个有三个都是
俄罗斯
人。
黑河博物馆
二层是国家拨款的瓷器展,三层则是手工展。馆员徘徊了一圈,把灯一盏盏打开。她说,以前来这里参观的都是外地游客,他们都可喜欢这些瓷器了,然后又半开玩笑地说到,不过你们
北京
肯定不缺这些。
四层是照片陈列,琳琅满目地展示了当地丰富的社会活动。但是,其中不少都是和对岸的文化交流活动。馆员看出了我的疑问,她解释道,这里一大半其实都是19年及以前的照片,真正是今年拍的只有记录高考的几张。看来,即使以前的生活彻底颠倒,学习也是那个不变的轴心。
没有主题的漫步将整整四层展览压缩进一个小时,此时也快到博物馆午休的时间了。临走前,馆员给我发了一张传单,上面介绍了
黑河
近两年兴建的小微博物馆群。绝大多数在地图上都没有标记,只能根据门牌号寻找。小二十个展馆里,她强烈安利了其中三个——
黑河
砂金历史陈列馆,旅俄华侨纪念馆和瑷珲历史纪念馆
黑河
商会分馆。
黑河
商会分馆下午两点开门。1858年后,
黑龙江
两岸分属两国,两地有许多侨民在对岸经商。
黑河
商会是
中国
个体户们的保护伞,负责统计经营成果,调解商业纠纷,维护
中国
商人权益等大小事务。“从清末明初到解放前,在长达百余年的边境贸易中,
黑河
商会以不同寻常的发展历程在
黑河
的经济和商业发展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体现出包容、开放、多元、智慧的特色,是
黑河
与
黑河
社会发展中的重要篇章。”(博物馆介绍词)
(
黑河
商会的办公厅)
商会分馆不大,主要是瑷珲历史陈列馆内容的补充,讲解的时间跨度为《瑷珲条约》签订后至
日本
入侵东本。而
黑河
砂金历史陈列馆则阐述了一项时至今日仍对
黑河
经济有着重要影响的行业的兴衰。
东北
的砂金开采始于瑷珲条约签订后沙俄在
漠河
的非法开采,当时的开采利益丰厚到在
漠河
催生了一个违法的国中之国——热尔图加
共和
国。撵走了
俄罗斯
人,清政府派李金镛前往
漠河
开发金矿,整修驿道。此后
漠河
一直是
东北
地区的采金中心,而今
黑河
市区所在的大
黑河
屯是砂金销往沙俄和内地的重要口岸。庚子俄难之后,采金地点逐渐向
呼玛
和
黑河
转移。战乱年代,
黑河
金矿持续被内外敌人剥削,而金矿工人也一直在自发组织反抗与斗争。
新
中国
成立后,
黑河
成为了全国重要的砂金生产基地,重点发展采金船生产。
黑河
金矿成为了当地的龙头企业,采金所得也反哺当地,建设了公路、医院和学校等基础设施。但一百余年的开采过后,砂金资源基本见底。原本一年召开多次的万两祝捷大会(挖出一万两黄金就庆祝一次),变成了一年开不了一会。2004年,考虑到采金船作业引起的严重环境破坏,
黑龙江
省政府全面禁采砂金。至此,
黑河
结束了百年砂金开采历史。
陈列馆里有一部采金船模型,还有控制台。我试图自行操作的时候,馆员主动过来开机演示。采金船前方从河里翻砂,中部洗出金砂,后部再把泥沙吐进河道。这么一通搅和,河道里的动植物基本就不剩啥了,也难怪会以破坏环境为由关停。
既然馆员过来了——而且又是专门为我一人服务——那就没理由不闲聊两句。她告诉我,就像林业局、农业局管理的那些自成体系的小镇一样,
黑河
金矿和本地社会的联系很深。她小时候看病的大夫就来自
黑河
金矿。而且,当年的
黑河
金矿不是一般的有钱。除了前面说的万两祝捷大会,企业还有漂亮的办公大楼,员工有专门的通勤巴士,巴士数量都能凑成一个大车队。但是,随着金矿的枯竭,员工们只能到其他地方谋生存。许多人离开了
黑河
,去了内地或是
俄罗斯
,而留下的有不少在
黑河
和布市之间做小生意,也有些从事了文化行业,就像砂金陈列馆的馆长。这位馆长也是金矿员工,金矿萧条后先在瑷珲历史纪念馆工作,随后转到旅俄华侨纪念馆,近些年挖掘了自身经历中的财富,建起了这座陈列馆。
提到了瑷珲历史纪念馆,馆员问我有没有去瑷珲的计划。我说,公交黄了,汽车站没个准信,我倒是想去呢。刚才讲金矿故事的时候馆员就很眉飞色舞,现在她更激动了。“我现在就给你问问瑷珲那边的,看看有没有车!”几通电话过后,明天几点从哪里出发,哪里回来,这些信息就全存在我手机里了。
忙完这些,她问了问我的事情,问怎么这大冷天过来,问我从哪里来。我简单解释了解释,说我是
北京
来的,就想看看江,感受感受边境的氛围。她有些惊讶,说自己不久后就要去
北京
,让我给她推荐一些景点。相比先前查公交的热火朝天,我的反应就比较尴尬了,绞尽脑汁后推荐了几个比较“本地人”的博物馆和寺庙。她很高兴,表示有机会一定去看。
临走前,她又告诉我两件事。一个是明天晚上
黑龙江
边有烟火大会,一定要来看。另一个是,等夏天边境开关了可以再来玩。
当时我想,夏天应该不会再来了,还有好多计划想做呢。不过这句话显然不会说出口。我向她道别,祝她来
北京
时一切顺利。
间奏:列娜餐厅
只能说没在
哈尔滨
吃俄餐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好吃!便宜(相比
哈尔滨
)!不排队!夫复何求?
列娜餐厅
(薯片
沙拉
)
列娜餐厅
(
意大利
面,不推荐,汤汁味道不太好)
列娜餐厅
(俄式大肉串,有猪肉牛肉等可选,必点)
列娜餐厅
(苏伯汤)
瑷珲上元节
早晨6点50,顶着-29℃的寒冷,我在温馨医院门前徘徊。侧面写着“瑷珲旅游巴士”的公交车姗姗来迟。我想起昨天我就见过一辆这车,估计是全区唯一在运行的公交了。原本花8块钱,它就能带我到瑷珲历史纪念馆门前,不过今天却在瑷珲镇口停了下来——上元节演员正在候场,镇子限流了。
瑷珲古城
瑷珲古城
(萨布素雕像,面朝
黑龙江
,气势恢宏)
和爱辉区对岸起伏的天际线不同,瑷珲镇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只有锅炉喷出的一股细流暗示着密林中村庄的存在。而在这岸,穿着各式服装的演员从镇政府里鱼贯而出,摄影记者围着他们拍来拍去,来看热闹的村面和参加活动的游客逐渐聚集。人们的哈气甚至都要凝成一团冰雾,将镇子包围起来。
瑷珲古城
(对岸只有一缕白烟)
9点,“
黑龙江
将军”出场。将军人高马大,武德充沛,但文治差点事,一边念开场白还一边看小抄。随后是并不整齐但的的确确响彻云霄的鼓声。也许准备得不甚充分,但瑷珲上元节庆典也算是步入正轨了。自2021年入选“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后,这还是第一次举办如此盛大的活动。
瑷珲古城
古城的街道上,小烤串的烟雾滚滚,浓香扑鼻。虽然各村各乡镇也展示了自己的特色美食,但是烤小羊、烤乳猪多半不能保证每个游客一份。而2元一串的小烤串和5块一碗的烤冷面才是刺激人消费的最大动力。即使刚吃完早饭不久,烧烤还是让游客们食指大动。
人民日报社经济网说,“走在祈福路上,人们热热闹闹地跨马鞍、跨火盆、摸铜钱、抹花谜……表达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在‘上元风话’主会场,古城百姓在灯官的带领下迎接新一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迎五谷瓶、黑龙洒金(舞龙)、闹秧歌等传统民俗演绎,让人们感受到瑷珲传统民俗文化的独特魅力。”实际上我都不知道还有祈福路,我只知道镇政府对面有一面锣,上面挂着“黄金万两”,所以我使劲敲了几下。锣后面还有其他祝福语。民俗演绎我也没看到,只看到了大秧歌,舞龙,挑担,和很牛逼的舞刀弄枪——最后这个相当带劲。但是管这些都叫啥呢!大冷天的,难得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娱乐。大家开心就是真的开心!
瑷珲古城
瑷珲古城
瑷珲古城
瑷珲古城
瑷珲历史纪念馆陈列了
东北
从纳入中原王朝管辖到落入沙俄手中千余年的历史。说来也挺有趣,其实在签订《尼布楚条约》前中原王朝对远东少有实际控制,直到外敌当前,才开始登记居民,征税,巡边。但是,即使有成文条约在前,沙俄依然悍然武装入侵
黑龙江
流域,逼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甚至制造了惨绝人寰的
海兰泡
惨案与江东六十四屯惨案。屈辱的历史令人扼腕叹息。
瑷珲历史陈列馆
(《瑷珲条约》签订场景重现)
瑷珲历史陈列馆
(庚子俄难中抗击敌人的将士)
瑷珲历史纪念馆落成于1975年,馆名为“爱辉反修展览馆”。不过此时已是反苏修时代后期,4年后馆名重新定为“瑷珲历史纪念馆”。历史切莫遗忘,因此瑷珲历史纪念馆在此伫立了40年,记录着沙俄戕害
东北
人民的历史。而面对经济发展的客观需求,
黑河
也自然去拥抱了对岸的俄人。这里的招牌都自带俄语,出租车计价器都有俄文语音。古老瑷珲城中的人们死去了,又以新的姿态复活,一面是历史,一面是现实。
间奏:德洛克餐厅
这里的红菜汤比列娜餐厅更香。罐焖牛肉炖得烂乎又入味。这个酱汁炖牛肉很香,但是拌
意大利
面就有点腻了。
话说俄式
沙拉
是真喜欢土豆,但是我也喜欢土豆,所以俄式
沙拉
和我很合得来。
黑河德洛克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