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蟹长汀 汀州往事 能饮一杯无阅读:7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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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时间:202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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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写这篇关于
长汀
的游记时,总是想着河田。
我的先生老余家是河田的客家人,清明时节余家人总要回河田老家祭祖。我们女儿出生那年,我第一次和余家亲人去到河田,见到90多岁太奶奶,老人家身体很硬朗,笑咪咪地抱着曾孙女。
每次去河田,老余家舅舅舅妈总是要为我们备上河田鸡、米粉、土鸡蛋、烧大块,油豆腐,和客家米酒。
河田温泉闻名遐迩,当地人几乎每天都要去温泉澡堂。每天晚饭后,老老小小的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在街上走着,去温泉澡堂泡澡,再说说笑笑地走回家。
每到圩日,家门前的街道挤满了赶圩的人,周边的农民们挑着担子前来摆摊,各种各样的农产品和手工制品。
如今,余家的太奶奶和奶奶都不在了,老家门前的小街也改了模样,有好多汽车在小街上开来开去,圩市集中到了
新建
的市场里。河田的乡土气息散淡了。
我和先生这几年回去,多住在
长汀
县城里,越来越喜欢上了汀州古城。
客家首府
汉代时
长汀
置县,公元736年,唐玄宗开元盛世时期,
长汀
县成为汀州府,彼时24岁的杜甫在
洛阳
科举考试落第,就去了
兖州
,因他的父亲在那里任司马。
那一年,年少优游的杜甫写下了流传后世的名篇《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那一年,
长汀
成为客家人聚居的第一座府治城市。直到清末上千年里,
长汀
县城在多数时候都是州治、府治的所在地。
自晋代起,客家先民南迁而来,汀江两岸成为重要的聚居地。明、清时,汀州所辖八县
长汀
、
连城
、
上杭
、
武平
、
永定
、
宁化
、清流、归化(今
明溪
),成为了客家人聚居的沃土。闽粤赣三省毗邻的汀州、
赣州
、
梅州
是举世公认的客家人三大祖地。而汀州更是被客家人尊称为“客家首府”。
自1995年起,每年的10月,海内外客家人都齐聚
长汀
,寻根谒祖,举办大典,公祭客家母亲河“汀江”。
红军故乡
1927年至1937年发生在
中国
的内战,国民党方面称为“剿共”,共产党方面称之为“土地革命战争”,或“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
1929年3月,毛泽东、朱德等人率领红四军主力从
江西
进入闽西,创立中央苏区,红军第一次整编军队,统一军服,建立了医院、斗笠厂、被服厂、印刷厂、兵工厂等,
长汀
的手工业、金融业、商业都繁
荣昌
盛起来,被称为“红色小
上海
”。
1937年,朱德在
延安
对
美国
记者艾格妮丝·史沫特莱讲述红军攻占
长汀
时,这样说:“
长汀
果然是
中国
革命历史的一个转折点。”
1986年,纪念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之际,根据那时健在的老红军的意见,中央选定了在长征中最具突出而重要影响的14个城市,其中的
长汀
被冠以“红军故乡”之名。
中复村
长汀
的乡道风景优美,令我想起在
美国
自驾旅行,从田纳西到北
卡罗莱纳
,一路行驶的Country Road。
长汀
长汀
村口的妈祖庙,默默陪伴着红军桥。
长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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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始建于明代的古廊桥,本名“接龙桥”,中央苏区时期,红军在此设立了征兵处,也在此为村民治病。
从1927年至1937年,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有10万多闽西子弟参加红军,其中有2万6千多人参加了长征,而牺牲在路上的就有2万4千多人,平均一里路就有一名闽西籍战士牺牲。
长汀
廊桥上方的木板上,遗留着红军写的标语“救国不分男女老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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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街,本是古时汀州通往
永安
的官道,曾商贾云集,极为繁华。
长汀
观寿公祠,松毛岭战役指挥部旧址
1934年秋,红军第一方面军反击国民党军50万兵力的第五次“围剿”,
长汀
的松毛岭成为中央苏区东大门的最后屏障,红军与数倍于已的国民党军血战七个昼夜,伤亡6000多名战士。
9月30日,红九军团就在观寿公祠前集结,兵分两路前往
江西
瑞金
,率先做战略转移,迈出长征的第一步。
美国
著名记者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写道:“红军说到它时,一般的叫二万五千里长征,从
福建
的最远的地方开始,一直到遥远的
陕西
西北
部道路的尽头为止…”
这个“
福建
的最远的地方”就是
长汀
中复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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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复村,原名“钟屋村”,红军来了后改名为“红屋村”,红军长征后,国民党又将其改名为“中复村”,沿用至今。
钟屋村一线的中央红军,包括林彪、聂荣臻的红一军团,罗炳辉、蔡树藩的红九军团,和周建屏、杨英的红二十四师。
路易·艾黎在《艾黎自传》有这样一段话:“我特别记得周建屏,他是一位红军将领,装扮成鞋匠,随身带着一副鞋摊用具。”
彼时,艾黎是在史沫特莱的寓所里见到了从苏区来的周建屏,他给史沫特莱提供了非常宝贵的写作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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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9月,顾祝同在
龙岩
重新部署东路军对
长汀
的进攻。蒋鼎文任总指挥,将指挥所搬到鹏口,集结了14个师,1个独立旅,共71个团的兵力,于27日向松毛岭发起进攻。
中共方面红九军团和红24师留守松毛岭一线的兵力不过五、六千人,随即从
长汀
、
上杭
紧急动员新战士约2000人补足红九军团,直接上了前线。
“松毛岭阻击战”是红军长征前的最后一役,战斗异常激烈,数小时内,国民党军发射了几千发炮弹,10余架飞机轮番轰炸。
红军战士顽强抵抗,为坚守阵地付出巨大的代价,27日下午,红军主阵地的工事大多被摧毁,人员伤亡惨重,即便如此,红军仍与敌人冲杀肉搏,至29日傍晚,红军弹尽粮绝才被迫撤退,松毛岭全线失守。而他们已经为红军主力部队的战略转移赢得了时间。
每次开车去
长汀
,沿319国道行驶至松毛岭隧道时,总会仔细看一眼“松毛岭”三个字。希望将来能有一部关于松毛岭战斗的电影,纪念牺牲在那里的闽西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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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中央红军越过
四川
岷山,毛泽东满怀豪情地写下了《七律 长征》: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
千山
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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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
记者哈里森·
索尔兹伯里
在他的著作《长征 — 前所未闻的故事》中写道:
“长征可能有一点类似犹太人出
埃及
记,有一点类似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有一点类似拿破仑进军
莫斯科
,我也惊讶地发现它身上还有
美国
马车大队穿越群山和草原征服西部的影子。
但没有任何比拟能恰如其分地形容长征。长征举世无双,迸发于其中的英雄主义火花燃起了拥有11亿人口的民族的梦想,使
中国
沿着无人能够臆测的命运一路向前。”
瞿秋白烈士纪念碑
1934年10月,红军主力撤离中央苏区开始了长征。项英、陈毅、瞿秋白、邓子恢等人,组成中央分局留守根据地。
他们战斗到次年2月,数千名红军被几万敌军包围,陈毅决定分散突围。
瞿秋白和邓子恢、何叔衡等人向闽西
永定
、
上杭
一带游击区突围。在途中瞿秋白被俘,面对国民党的劝降,他说:
“人爱自己的历史,比起鸟爱自己的翅膀更厉害,请勿撕破我的历史。”
卧龙山脚下的罗汉岭
1935年6月18日清晨,国民党第36师特务连连长廖祥光押解着瞿秋白来到此处,瞿秋白盘足而坐,笑言“此地很好”,然后唱着自己翻译成中文的《国际歌》,从容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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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纪念馆里,鲁迅书赠瞿秋白的对联
疑仌道兄属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洛文录何瓦琴句
“疑仌”即瞿秋白,“洛文”是鲁迅的笔名。何瓦琴是清代文人,名何溱,字方谷,号瓦琴。何瓦琴集兰亭褉帖的字成此联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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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就义前写下《多余的话》,题记引用《诗经 黍离》: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全文共包括7个篇章,“何必说-代序”、“历史的误会”、“脆弱的二元人物”、“我和马克思主义”、“盲动主义和立三路线”、“文人”、“告别”。
他说,“像我这样的性格、才能、学识,当
中国
共产党领袖确实是一个历史的误会”,“对于政治,从1927年就逐渐减少兴趣,到最近一年,在
瑞金
的一年,实在完全没有兴趣了。”
他说,他即将就义,即将成为烈士,但请你们别“把我当成一个共产主义的烈士”,“告诉你们:我实质上离开了你们的队伍已很久了”
瞿秋白是《国际歌》的第一个中文译者,在1923年就发表了《社会哲学概论》、《现代社会学》和《社会科学概论》,是老资格的共产党员,第一个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评价鲁迅杂文的巨大价值。
他到中央苏区之后,被安置到教育人民委员的“清闲职务”上,在主力红军长征转移时,以病弱之躯被“左倾”的中央领导安置留下来坚持斗争,是王明、博古他们“客观上做了借刀杀人的事”。
瞿秋白被捕,被叛徒出卖暴露身份,认定自己必死无疑,仍无一字对信仰、同志、事业的亵渎。他祝福同志,也坦言自己的疲惫,他对于自我滑稽感的曝露,是人性最真诚的觉醒。
但他未曾预料,这《多余的话》招致了身后无穷无尽的是非。好友丁玲为他深表遗憾。其实,那些觉得《多余的话》实在“多余”者,绝非丁玲一人。
如今看来,如果没有《多余的话》,瞿秋白将是一个多么寡淡无味的革命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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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突围,中共损失的两位元老,瞿秋白是一位,另一位是何叔衡。
与瞿秋白、邓子恢等人一起突围的何叔衡,觉得自己年迈体弱,为了不牵累同志,跳下山崖,又中弹受伤,终于被敌人发现,开枪杀害。
邓子恢又去叫瞿秋白赶快向外突围,可当时瞿秋白身染重病,躺在担架上,也不愿拖累同志,就与另外两人隐蔽于灌木丛中,最终还是被敌人发现了。
邓子恢自己就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掉到山谷中,身边只剩下几个人,他们凭着一挺机枪和几杆步枪,靠着河流的阻隔,
成功
脱险。
长汀